Ismália
以實瑪莉
Quando Ismália enlouqueceu,
Pôs-se na torre a sonhar...
Viu uma lua no céu,
Viu outra lua no mar.
當以實瑪莉歇斯底里
置身塔樓高處夢迷
看見一輪明月在天際
另一個卻落在海底
No sonho em que se perdeu,
Banhou-se toda
Queria/> subir ao céu,
Queria descer ao mar...
在自我迷失的夢境
全身沐浴在月光裡
想要上達天際
想要落至海底
E, no desvario seu,
Na torre pôs-se a cantar...
Estava longe do céu...
Estava longe do mar...
在她狂亂之際
一曲高歌塔頂
觸碰不到遙遠的天際
觸碰不到遙遠的海底
E como um anjo pendeu
As asas para voar. . .
Queria a lua do céu,
Queria a lua do mar...
如同天使懸掛邊際
撐開雙翼,飛行
想要追逐一輪明月於天際
追逐一輪明月於海底
As asas que Deus lhe deu
Ruflaram de par
Sua/> alma, subiu ao céu,
Seu corpo desceu ao mar...
那翅膀是上帝所賜予
振翅飛行,展開雙翼
靈魂昇上天際
身體落入海底
翻譯:Sophia L.
關於詩:
為巴西象徵主義詩人奧馮蘇斯.葛瑪蘭 ( ALPHONSUS DE GUIMARAENS:1870 ~ 1921) 的最知名代表作。
詩之主題是探討人類深層自我(潛意識)的歸向及悲劇性的存在主義。但作者並不直接點明主題,而是使用種種手法,以外在的景象來象徵人性內在的矛盾、苦悶、執著和對解脫的強烈冀求。由於不說破,便留給讀者一個廣大的想像空間,讓各人自行意會與句解,每一種心向就能解出不同的思想層面,也形成了一種神秘的美。
這一時期的作品非常注重音樂性,如詩句的韻腳、頌讀時文字與文字的間距與節奏,甚至連每個詩句的音節數量都是細細審思過的。以本詩為例,就是五節四行詩 (cinco quarteto),全詩分作五小節,每節四句,每句都是七個音節。另外詩人用字並不只是為了對仗整齊,而是有其深意在,所以詩中所說的月亮並不是指月亮而言,天際和海底也不單指外在現象本身。
詩的開頭就表達出人心中強烈的不安與動盪,所以才說《當以實瑪莉歇斯底里》。這裡的《以實瑪莉》不是指個人而言,而是用來泛指擁有共同心理狀態的任何一個人,可以是你,也可以是我。第一節第二句的《置身塔樓高處夢迷》就有那麼一點《高處不勝寒》的意境,顯現出心靈的孤單(或孤高)、徬徨、無所是從,而夢本身則代表著一種迷惑的心境。但讀到了這裡,一定都會產生疑問,到底人心為何動盪不安、起伏不定呢?接下來的兩句就是最好的答案:《看見一輪明月在天際》、《另一個卻落在海底》。一輪明月在天際指的是屬靈生活、心之歸向、一種超越人性,接近神性的理想;而在海底的月影則代表著物質世界的一切顯象,間接的道出外在一切不過是虛幻不實,這樣的感覺頗接近我們說的《鏡花水月》。
前述的兩種極端狀態若沒在心裡反應與變化,則動盪不可能產生。就是因為人心總是充滿了矛盾,一方面想要追求心靈的超脫、心的自由,但另一方面卻又放不下這世界的欲望、貪婪、執著、虛名、功位,所以天人交戰。這時因左右拉扯所產生的痛苦如同古之賢者所說的,過於執兩端,而故步自封、步步夾纏,陷自己於進退不能之地。如此,第二節才會說《在自我迷失的夢境 / 全身沐浴在月光裡 / 想要上達天際 / 想要落至海底》。
第三段裡說《在她狂亂之際 / 一曲高歌塔頂 / 觸碰不到遙遠的天際 / 觸碰不到遙遠的海底》,這裡的高歌是反語,顯示出一種希望跌落谷底、絕望到了顛峰的心境。為何如此絕望?因為人有自知之明,在追求理想的同時,其實早就明白了現實的侷限性。人總想著要成為神那樣完美的化身,然而因為放不下執著、拋不了妄想,便逃避不了要面對自身的黑暗面與缺陷。又如果只追求滿足物質所需,那也是不可能的,不是都說了人心欲望是個無底黑洞、怎麼填都填不滿嗎?更遑論人生不如意之事〸之八九,怎麼可能事事盡如人意呢?
因為矛盾、因為看不破、因為太鑽牛角尖,所以人最終把自己逼上了死胡同、走上了不歸路,詩裡的以實瑪莉便選擇以自戕來了卻自己痛苦的一生。第四節前兩行《如同天使懸掛邊際 / 撐開雙翼,飛行》是以具足詩意美感的方式來形容以實瑪莉的自殺行動,改寫成白話便是:她展開雙臂,墜樓跳海而亡。《想要追逐一輪明月於天際 / 追逐一輪明月於海底》說的是:人到死前都還不能放棄那顆執著的心靈,顯示出人性中的作繭自縛、執迷不悟,那些枷鎖鐐銬是誰幫我們套上去的呢?不是環境,也不是別人,只能是我們自己。終其一生都無法找出心藥來醫心病,或是不懂得解開自己繫上的那顆鈐,豈不是人性中最大的悲劇?
末了,詩人如此說:《那翅膀是上帝所賜予 / 振翅飛行,展開雙翼 / 靈魂昇上天際 / 身體落入海底》。結局的安排頗有佛學禪機,有種「萬般帶不走,唯有業隨身」的意味,或者也能說有著「塵歸塵,土歸土,世間錢財世間用」的惋惜。但也顯示出怯懦的人心面臨困境時的逃避心態,以為死了就一了百了,再也沒有什麼煩擾了。然而,真的死了就什麼問題也沒有了嗎?莫不是帶著相同的業因種子進行另一次的輪迴延續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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